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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京裏來的兄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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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說這兄弟二人是誰?

不是別個,正是當朝皇帝玄燁的兩個兒子。一個是排行第二的太子胤礽,另一個是德妃所出,養在佟佳貴妃名下的四阿哥胤禛。

這倆人的名字聽起來都挺別扭的是不?他不是什麽常用字啊。難道是為了顯示皇家的唯我獨尊與眾不同?其實,這倒是一項仁政了。

因為外面的讀書人在寫文章的時候,像皇帝皇子的名字,那都是需避諱的,否則就是“大不敬”。為了這個,被免了功名都是輕的!

前朝有個不錯的皇帝,名字叫“病已”,看見因為不當心寫了他名字,砍頭的人太多,後來就改名叫“詢”了。這麽比較一下,叫一個不太常見的“胤”字,絕對是百千讀書人的福音。

說這麽多,是因為這哥倆不好好在皇宮裏待著,跑到外面來,原也與這讀書人的事情相關。

…………

本年江南秋閨,有人密報考官貪賄。據說幾乎成了論位子分檔次弄錢的水準。明碼標價,第一名一個檔次,二三名一個檔次,前十名一個檔次,前五十,前一百,前二百,又是一個檔次。

有士子諷刺道:秋闈才滔滔,銅錢做金鰲。萬般皆下品,唯有送禮高。

密報到京城。聽見了這個消息的人都嚇了一跳。

如果這件事情是真的,那豈不是說,那些不送錢的,最多去爭取一下二百以後的幾十人的位置。而前二百,盡是些送了銀子的人。

科舉,是一個國家選拔人才,是多少人十年寒窗苦讀渴望著一朝風雲起自己能夠大展雄才的舞臺。焉能如此!

當年順治初年,天下還未平定,可是朝廷已經推出了科舉。可見這考試,對於穩定人心,對於鞏固政權,意味著什麽。

當時不少文人的習性,還停留在明末小抄夾帶成風的那個時候。李漁就曾經自稱“背三五百篇錦繡文章,進場去,只盼瞎貓碰個死耗子,遇到背過的題目,就做一回文抄公,立刻榮華富貴可期望”。

所以清朝開始考試的前兩年,真有人敢拿著小抄進來。明朝的八股文考了幾百年。鄉試府試殿試從地方到中央,這是多少文章,哪個考官敢聲稱自己全都背過?認不出來的。

當時的清政府是怎麽做的?清廷攜改朝換代之威,行鐵血政策。發現之後,絕無輕饒。重者掉頭,輕者長流放。用一個新生政權蓬勃向上砍倒一切的力量,生硬剎住了這股歪風。

文壇為之一清。

順治之後到了本朝,自從玄燁親政以來,大力倡導樸實之風。文藻華麗的篇章得不到重用,治人治心治學問的書生們,也就把捉摸詩腳韻律的心思,放在了關註民生並國家根本大事上面。

如今這好風氣不過十幾年,就有人敢在江南大規模收取賄賂,破壞這等安定團結的局面。這簡直是動搖國本。

玄燁震怒。

胤礽請命下江南。一路上,不宣儀仗,不見地方官。行的是微服私訪的舉動,走得是白龍魚服的套路。

當然,白龍既然假裝自己是魚,那麽難免,會被水蛇螃蟹之類的欺負一下。

胤礽頭一次離宮獨自辦事,一心想不聲不響就辦成一樁大事。沒料到開頭還好,結尾時被地方勢力盯上了。只得帶著弟弟一起跑,簡直是落荒而逃了。

這就是這兄弟倆搭船的前情了。別看他們出場多麽逍遙,其實跑的像兔子一樣快,後面還有野犬追著呢。

…………

如今上了船,情況當然好些。

胤礽被弟弟拽了袖子,低頭看去,第一眼還沒看出不對來——這個弟弟自從被皇阿瑪訓斥了“喜怒不定”之後,時刻扳著小臉,只眼睛靈活,還像個孩子。大家也熟悉了這一副面癱樣子。

第二眼看上去才發現他眼睛轉的慌亂,似還有些疼痛之意。胤礽頓時一驚。仔細看,胤禛小手指著臉嗚嗚叫,聲音斷續,竟是連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。這才發覺不好,莫不是中了風?

胤礽涉獵廣泛,也看過一些醫書。頓時驚了。中風不好治,尤其還不能拖延。當時急救可能有些效果,等一陣子,只怕病勢便會加重。

可是別說是他了,就是一般的大夫,也不是人人都擅長治這個的。針灸和湯藥是兩條路,湯藥治療看書看懂的不少,可是精通針灸的,或者是家傳,或者是正經拜了師的。

胤礽是當朝太子,下面多的是奉承的人。什麽時候狼狽到這般境地,連弟弟中了風,身邊都沒有一個大夫?

他又急又怒。眼見得胤禛的一張小臉已經抽搐成了個平行四邊形,腮幫子也鼓了,眼中只剩下驚恐。

胤礽當機立斷,先把弟弟抱了,回房間去。船頭風大,方才的病,多半是這麽來的。

好容易哄弟弟先躺在床上,又伸出手幫對方輕輕按摩。胤礽這才心急如燎的盤算起來,自己看過的那點醫術,中風該怎麽緩建——怎麽也得撐到下了船啊。

…………

船尾,羅德同沈如是兩人正在拌嘴。

就聽得羅德說:“我今天可幫了你大忙了。就是你,難道看不出那兩位氣派不同旁人?”

沈如是撇嘴:“踢了別人的針還不道歉,我都不知道還有這麽不講理的人。對了,你這滿嘴稀奇古怪的話,到底是不是真有妄想癥?讓我給你把一下脈。”

羅德閃躲,哭笑不得:“什麽妄想癥——真不愛跟你們這些學醫的說話。小爺我是宋代麻衣仙人的後輩,龍虎山的張先生,娶的就是我家大師姐呢。走到哪兒,人家不敬我一聲‘羅先生’!”

沈如是頓時沒了興致:“算命的啊。你真能從一張臉上看出人家的面相來?我們也講究‘望診’啊,怎麽就看不出來!”

羅德晃頭:“我自從學藝。頭一年每天站在太陽下面看日光。第二年每天在暗室裏分辨五色絲絳。第三年在任何光線下只看一眼人臉就辨別上面的五氣--我能看見的東西,你們是看不到的!”

沈如是道:“笑話。你到隨便一個農家,誰家人不是每天白天迎著太陽幹活,晚上就著昏暗的光線做女工。你才學了一年,別人都看了幾十年,豈不是應該更加玄妙。我怎麽就沒聽見大家每天議論,自己的臉上是青氣還是紅氣啊!”

羅德擺著手指:“不是這樣。算命這一行也不是誰都能幹的……”

沈如是冷笑:“還不是用了我們醫家的結論,你們說某人天庭飽滿。卻不知那‘天庭’之處闊而有光的,多半是母體內收到的營養充足。這可不就是富貴之家。我們能夠解釋清楚的事兒,偏你們弄得稀奇古怪的,動輒說看別人百年命數。太害人呀。”

羅德辯駁不能,就挽袖子:“這不露點幹貨,還真讓你毀了我招牌。你過來,對,站到西面沖著太陽,別閉眼睛——好了,我看看你是個什麽來歷的。”

沈如是就站過去了,一點都不緊張。心裏想,如果他真有點本事,看出來我是個女人怎麽辦?再一想,那就看出來唄。我又沒做過壞事。女孩子有什麽不好見人的。於是大大方方迎著他:“怎麽樣?”

…………

這時船到了河心。不知道為何,陡然,起了一陣大風浪。

作者有話要說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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